[小说] 我的风俗店打工生活(转载)19)盗摄事件 20)赤井凉子,赤井翔
yangtze 发表于:2013-9-9 21:45:03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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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那天之后,我们彼此心里好像都打了一个结,很长时间都处于一种冷战的气氛里。除了例行公事的说些工作上的事情以外,少了很多以往的闲聊和玩笑。

    我不会放下自尊对龅牙妹道歉;龅牙妹则显然处于一种失落和迷茫的状态。她还是时不时的通过写小纸条来宣泄自己的情绪。比如在小纸条上画上一只猪,然后旁边划个箭头写上我的名字。或者直接就写上“ショウ君、あほう!”(翔君,笨蛋)。

    和以前一样,她每逢自己做おにぎり(饭团)、ケーキ(蛋糕)、寿司(寿司)什么的(可惜不会做我的最爱——韭菜盒子),还是会多做一些带来。开工的之前,她会把这些东西从拿出来,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。我知道那是留给我的,却按耐住馋虫,碰都不碰那些点心。

    几星期后,日本电子情报专门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下来的同时,我推掉了大学推荐的名额。摆在我面前的只剩下华山一条路,去东京,和赤井老师共同寻找属于我们的幸福。

    我知道自己离开风俗店,离开关西的日子越来越近了。按照店里的规定,辞职要提前一个月打招呼,以便于给店里留出时间重新招募新的车夫。我跟店长说了打算辞职,去东京读书的事,却没有告诉龅牙妹。不是故意隐瞒,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出口。

    伤离别,离别虽然在眼前,说再见,再见却意味着永别。

    几天后,突如其来的一场盗摄事件,让我不得不提前结束了风俗店的打工生活。

    日语的盗摄,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偷拍。近年来,随着摄影器材的普及,和变态人口的增多,盗摄事件也有逐年增加的趋势,甚至逐渐演变成社会问题而受到了广泛重视。

    盗摄者们有的是出于个人兴趣,这类人往往会把自己的杰作放到网上给大家共享以获得成就感。还有的人是出于商业目的,把偷拍后的录影带卖给AV公司谋取暴利。其中,著名摄影艺术家陈腊肠就是他们中的佼佼者。不对,那不属于偷拍,是自拍。。。

    风俗店尤其是出张型的风俗店为了防范盗摄,会定期给小姐们发一些教育资料,类似于一种Case Study(案例教学),介绍某店某小姐在干活的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被偷拍了,让大家提高警惕。里面有图文并茂的讲解,最后还例举了几个防范措施:

    1,到客户那里,首先要多留意四周环境,看看有没有类似摄像头,或者可能隐藏摄像头的东西。

    2,留意观察客户,是否会有些不安,是否会时不时的往某个地方瞟。

    3,在显现位置,是否会有放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,比如旅行包,手提包。

    4,“做爱做的事”之前,尽量关一次灯,然后观察房间是否有异常的光亮(摄像头的反光或者录影机自带的指示灯等等)。
   
    记得那天晚上,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,是不是还打着雷。出张的地点是东加古川ビジネスホテル(商务旅馆)。龅牙妹下车,一路小跑进旅馆的时候,由于路滑,一个踉跄,差点摔了一跤。我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,摇下车窗,冲着龅牙妹喊到,
 
    “涼子、気をつけてね”(凉子,你要小心啊)

    “うん、心配しないで、そこにおにぎりあるから、お腹が空いたら、食べてね。”(不用担心,那边有饭团,饿了就吃啊)

    这是我们自从冷战一来,工作中少有的对话,也是最后一次,因为这单生意成为了我在这家风俗店里的绝唱。  

    她进宾馆还不到半个小时,我的电话突然想起,刚要接,电话突然挂断。来电显示的是龅牙妹的电话,我觉得有点蹊跷,电话再次想起,却又被她挂断。连续两次挂电话是我跟龅牙妹约定的求救信号,意味着房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心里暗叫“不好!”,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,由于不知道哪间屋子,只能通过房间里的声音一间一间找下去。

    好在那家宾馆只有两层楼,屋子不多,排查到第5间的时候,听见屋子里传来龅牙妹熟悉的声音“放してよ!”(放手啊!),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闯了进去。

    一进屋子,最先看到的是龅牙妹那略显瘦弱,却线条分明的背影。一丝不挂,雪白的皮肤光彩照人。无心留恋此景,只见她的身后还有一个身材微胖,衣衫不整的中年大叔。两个人都呈半蹲姿态,,费力的争抢着一个黑皮包。

    我一看这架势,明摆着是俺家龅牙妹被欺负了,不问理由,上去一个庐山升龙霸,外加佛身无影脚把大叔潦倒。被争抢的已经撕开了的黑皮包掉到地上,一个黑色的盒子跳了出来。

    我一看,原来是个录影机。以前盗摄什么的都是道听途说,今儿还真叫本少爷给碰到了。奶奶个熊,敢欺负俺家龅牙妹,不好好教训教训这大叔不足以解气啊。扑上去就噼里啪啦的,不管是天马流星拳还是钻石星尘拳的一顿嗷嗷的暴打。中年大叔毕竟体力有限,挨不过20几岁小伙子的结实拳头,几回合下来,就蜷在地板上一动不敢动了。

    接下来,如何解决却难到了我,鉴于自己留学生的身份,实在不想报警,于是想先打电话请示店长,正在心里合计此事时候,龅牙妹已经在那边打电话跟警察接上头了。大姐,好歹你也先把衣服穿上再打电话啊。胸还没个橘子大,还学人家麦当娜?

    既然已经通知警察了,只好弯下身子赶紧收拾地上的残局,寄希望在警察来之前抽身走人。正要捡起录影带的时候,突然感觉身后有点异常,感到脊背上一阵冷风,还听到了龅牙妹的尖叫声,下意识的回头,看到鼻青脸肿的大叔晃晃悠悠的举着个椅子冲我脑袋劈下。。。

    之后发生在屋子里的事情,一概不记得了。

    醒来时,自己躺在医院里。  

20)赤井凉子,赤井翔

    话说盗摄大叔那一椅子把我砸成了轻微脑震荡,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两夜。醒来的时候正好店长在,第一件事情就是挂念着龅牙妹的安危,急切的问“涼子は大丈夫?”(凉子没关系吧?)当从店长那得知她平安无事时,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。店长从兜里掏出30万日元,希望我能赶快去东京。

    我知道店长怕警察查出他们雇佣留学生非法打工,让我跑路去东京完全是为了店里自保。我也非常担心被警察查到自己非法打工,这事儿判重了有可能直接遣送回国。于是接受了店长的条件,当天就出院,收拾好行李,连夜跑路去了东京。

    “涼子、この臆病の僕を許してくれ。君を愛しても、諦めなければならなかった、泣く泣く手放さなければならなかった。”(凉子,请原谅胆小的我吧,虽然爱着你,却不得不放弃,不得不哭着放手。)

    含着泪给龅牙妹发了最后一条短信,然后把手机扔出车窗外,听到手机被后面来车咔嚓咔嚓碾碎的声音,我的心也被碾的粉碎。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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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两年多后,专门学校即将毕业的我拿到了东京一家大手IT派遣公司的内定。感情方面,虽然和赤井老师几经波浪和挫折,但在挫折中进步,日趋稳定了下来。毕业前赤井邀请我去兵库县的老家见她父母,我欣然答应。我知道见父母意味着什么。

    在国内,“见父母”更像是一次考试,丈母娘往往掌握着杀生大权。而日本,“见父母”则类似于一种例行公事的汇报,表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确定,“我们就是来通知你们的”。

    时隔两年多年,我重新踏上了兵库县这片熟悉的土地。眼前的一切,早已物是人非。

    赤井家的院子不大,种着两棵树,一棵是樱树,另外一棵还是樱树。一棵树的樱花正值满开,另一棵树却已然凋零。在那棵凋零的樱树下,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捡着落下的樱花瓣。

    赤井喊“ショウちゃん”(小翔),孩子回过头,瞪着漆黑的大眼睛瞅了我们一眼,却不跟我们打招呼,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,低下头继续玩自己的。赤井告诉我这是她姐姐的儿子。我说孩子挺可爱的,竟然还跟我一个名字。赤井看玩笑说,“不但名字一样,性格也孤僻,还真有点像你呢。”

    进屋见过两位老人,简单的自我介绍和寒暄了几句后,得知老爷子是神户制铁厂的退休工人,而母亲是家庭主妇。两位老人都很和善的样子,谈话一点也不拘谨。

    聊了一会儿,赤井看我盘着腿在榻榻米上坐着很辛苦,提议带我到楼上看看。由于她多年不在家,卧室已经成了她小外甥的睡房了。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水壶,水壶的背带上绣着三个字,“赤井 翔”。我有点纳闷,怎么姐姐的孩子会跟她们家的姓,于是随口问了一句,

    “姉さんの息子の名前は、どうして君と同じ、「赤井」なの?”(你姐姐儿子的名字,怎么跟你一样叫赤井啊?)其实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三个候选答案:
   
    A,她姐夫非常巧合的也姓“赤井”。日本的姓氏有三十万,姓“赤井”的本来就少,重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

    B,她姐夫是上门女婿(日语叫婿取,比如小说白色巨塔里的财前教授),看她家也不是需要男丁继承家业的大户人家,倒插门的可能性也比较小。

    C,她姐姐未婚生子,是个シングルマザー(单身母亲)。现在随着日本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,和经济逐步独立,シングルマザー越来越多。比如最近比较有名的是单身母亲是银座的头牌笔谈ホステス(女公关)—— 齐藤里惠(注意不是蝶姐)。

    “ショウちゃんの父親なんかいないんだ。”(小翔没有什么爸爸)赤井郁郁的答道。这句话印证了我选项C的判断,她姐姐是单身母亲。

    赤井顿了顿,接着说,”実はお姉さんは一年前もう亡くなりました。今日はちょうど忌日です。”(其实,姐姐在一年前就去世了。今天正好就是忌日。)

    “何だと?”(啊?)吃惊过后,安慰道“ご愁傷さま。”(请节哀顺变)

    之前刚开始跟赤井交往的时候听说过她有一个姐姐,在赤井最困难的时候,还资助过她上大学的学费。后来虽然没听她再跟我提起过,居然已经去世了,阿弥陀佛。可怜她姐姐的儿子,不到两岁就成孤儿。
      
    这时,楼下传来老太太的喊声,“飯できたよ”(饭好了)。
   
    赤井父母,赤井,我,还有小翔,五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饭。桌子上摆着日本的家常菜,平时赤井也经常做给我吃的,所以没有什么不习惯的食物。唯一不爽的是,在榻榻米上坐着太憋屈。      

    赤井父母确实很随和,边吃饭边跟我唠家常,问职业,不问车房;问我年龄,不问年收,这点可能比国内的那些丈母娘们要好多了。看得出他们对我的印象还不错,并没有因为我是外国人而露出丝毫的歧视。

    赤井翔一个人乖乖的吃着饭,话不多,更不闹人,偶尔瞪着大眼睛看着周围的大人,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郁。
   
    “ねね、智ちゃん、このふたりどっか似てへん?”(你说,智子,这两个人是不是哪里有点像啊)赤井妈妈指着我跟小翔对赤井说。

    “でしょう~? なんか雰囲気的に。あたしもう気づいたよ。”(是吧?有那么点感觉吧。我刚才就注意到了)赤井也附和着说。

    我心想,“中国话叫【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】嘛。”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们翻译才恰当,只好作罢,尴尬的讪讪的笑了笑,然后冲孩子做了个鬼脸。

    别说,这孩子还真有点面熟呢,真好像在哪里见过。

    由于是姐姐一周年的忌日,赤井希望我能陪她家里人一起去“墓参り”(扫墓),拜见这个家族里最后一位未谋面的家庭成员。
   
    墓地位于姬路市的近郊,去赤井的家大约30分钟的车程。半路上下起了毛毛雨,给大家本来就悲伤的心情更添了一份沉重。车载CD里放着基督教的圣歌—— Amazing Grace

    Amazing grace ~ How sweet the sound ~
  
   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~
  
   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 am found ~
   
    秋庭玲子那幽婉的女中音,完全把我们带进了缅怀故人的忧伤的气氛里去了。赤井带着墨镜,挡住了眼睛,却仍然从她时不时的抽泣声中,体会她此时的痛苦和悲伤。我搂着她的肩膀揽入怀里。此时的安慰,无声胜有声。

    转眼间车驶入了250号国道,途经加古川市,故地重游,一桩桩一件件往情,像放电影似的从脑海中一幕幕的闪过,

    初次见面她把我当成韩国人时的傻傻的样子,,,女仆Cosplay时可笑的装扮,,,被客人欺负后无助的表情,,,收集全“七龙珠”时兴奋的神态。。。

    喜怒哀乐,百感交集。那个我曾经爱过的,却注定无缘在一起的人,你现在还好吗?
  
    进入墓地的时候,赤井控制不住情绪,一边靠着我呜咽,一边断断续续的哭诉起她姐姐的死因。

    一年前,她姐姐开车带着小翔回老家庆祝周岁生日,没想到途中路经池尻桥的时候,被后面酒后驾车的人不小心连人带车撞到了加古川里。
她姐姐把孩子举在头上,挣扎着游上岸,自己却体力不支,送到医院时就已经不行了。临死还不断叫着他儿子的名字,“ショウ君、ショウ君”,得知她儿子没事才咽的气。
  
    听了这个伟大的母亲的故事,我为之动容,眼角早已湿润了。而站在墓前的赤井,早已经泣不成声。

    小翔蹒跚着脚步,把外公给他的一束花恭恭敬敬的放在墓前,天真无邪对着墓碑喊,“妈妈,妈妈”。

    孩子,你可知你的妈妈在另一个世界惦记着你吗? 孩子,你的妈妈会在天国保佑你的成长。

    赤井走上前,跪拜在墓前,伤心的喊着,“姉ちゃん、帰ってきてよ。智はさびしいよ~うううう。約束したじゃん、彼氏できたら、連れてくるって、帰ってきて見てよ~うううう。ショウは、やさしくて、すごくいいやつなんだ。智はきっとショウと幸せになるから、安心してね、姉ちゃん。うううう。”
   
 (姐姐,你快回来吧。智子好寂寞啊了,呜呜呜呜。我们不是约好的吗?有了男朋友,就带过来见你。你快回来看看吧,翔很体贴,很好。智子跟他一定会幸福的。你放心好了,姐姐,呜呜呜呜。)    
 
    也许她哭的太伤心了,像是昏厥了一样突然向前倒下,我赶忙上前两步,扶住了她。

    我距离墓碑近了很多,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 —— 赤井 凉子。

    名字下面镶嵌着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 —— 灿烂的冲着我微笑着 —— 熟悉的微笑 —— 我的全身,,,在颤抖。。。

    转过身去,望着小翔酷似自己的粗眉和忧郁的眼睛,此时时刻的我,已经泪流满面。。。

    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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