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疆记行
周共济 发表于:2014-9-28 23:54:46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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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 小时候,我就多次听祖母讲过,新疆是一个美丽而神奇的地方。上世纪八、九十年代,贺年片十分盛行,远自新疆的亲人常给我寄来印有各种新疆风景的贺年片;我的堂妹甚至给我寄来一张全新的新疆天池游览券,这更增添了我对新疆的向往之情。1985年,我曾筹划去一趟新疆,但因正值酷暑,更因自己太挂意毕业分配,未成行;2001年,我受派赴沪进修,当年国庆节,所在医院特地为进修生放五天假,我又与他人调了几天班,凑有了八天休假,终于踏上赴新的旅程。
         9286时零6分,我所乘的上海至乌鲁木齐51次列车自上海站缓缓驶出。我所在的这节硬卧车厢爆满,乘客几乎都是会说“阿拉”的上海人,其时我已在上海呆了八个月多,自然也融入其中;列车员则是清一色的俊秀的维族姑娘;乘客中旅程最短的是兰州以远的武威,这意味着四十个小时之内本节车厢无乘客下车。就这样,上车后仅个把小时,大家就彼此熟悉,如同一家子,特别是那些曾在新疆插队过的上海知青,总有讲不完的故事;尽管车窗外夜幕深沉,车厢内早已乐开了花,气氛格外热烈……当翌晨乘客从酣睡中醒来时,列车已驶至渭南,我有生来第一次看到,几百万年来由北风吹来的沙土堆积而成的黄土高原不仅土层厚,其间见不到石头,且沟壑陡深,蔚为壮观。过不久,我又见到了一条河床宽阔而漫长,而河水却潺缓、浑黄的河流,我从未见过黄河,竟以为这就是黄河了,这时边上有人提醒道,此乃渭河。原来,这就是成语“泾渭分明”中的那一条浑河。或许是“不见黄河心不甘”吧,我期盼过兰州黄河大桥时能见识一下黄河,但与前一个晚间过长江一样,我的视线终又被那浓厚的夜幕遮挡住了……
         9 30日中午,列车驶过千里戈壁,终于进入新疆地界, 1330分列车准时抵达哈密站。有生来首次踏上西域之地,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新鲜:天空湛蓝,少有云彩;日温差大,午间尚穿一件短袖T衅,至晚间则须加穿一件羊毛衫;时已过秋分,晚间七时看央视《新闻联播》时,室外依然是斜阳高照;房前屋后均不见有排水沟,市区的一些河床都是干涸的,只有公园里的水池尚见蓄水,居民都靠坎井水生活,若想游泳的话,则须化钱去大浴场的游泳池了……晚饭后,我随二伯父他们到市广场去看国庆民族歌舞演出,以往常在电视上看这类演出,现是身临其境观看,感受显然是不同的,当台上跳起由张加毅创作的《草原之夜》时,我的心不禁沉醉在那美妙的旋律中,无法自抑……
    翌日即是国庆节,恰巧又是中秋节,我特地起个大早,由二伯父陪着,骑着自行车逛城。二伯父是兰新铁路的建设者,也是哈密历史见证人,他向我讲述自己当年作为铁路建设大军进疆的情形,以及哈密历史的变迁;又说,近年来国家实行开放政策,哈密市面繁荣,今非昔比。途中我遇见一维吾尔族农民边哼着小调,边赶着满载哈密瓜的毛驴车,从我对面姗姗而来。我急问:“二伯父,这不是传说中的阿凡提吗?”逗得二伯父开怀大笑。不过,我在哈密市区所见过的维吾尔族同胞,除了妇女头戴一条丝织的三角头巾外,其衣饰与汉族同胞并无什么差别。当我们来到规模盛大的哈密王墓时,恰值王墓管理处休假不开放,我只好站在王墓的大铁门外,向那充满伊斯兰风格的王墓行注目礼。
     待我返回二伯父住处时,我见到屋里已来很不少人,原来,大家得知故乡有远客来访,都一齐赶来吃中秋团圆饭了。堂姐周琴、堂哥朝飞都在江山出生,不过,当他(她)们离开故乡时,我还没出生;堂哥朝龙长我一岁,1969年随二伯父回故乡时,曾一起玩过,但都太小,记忆不深;堂妹芬琴高中尚未毕业即顶二伯父职到铁路上工作;堂妹依琴师大毕业,在铁路中学任教;堂妹雪琴读高中时,曾多次获自治区作文大奖,向来被认作我辈中最年幼,又最有天份的一位,不料临高考前患了重病,治了好几年才痊愈,后来从商了。说来有趣,如将同胞的、叔伯的、姑表的、舅表的、姨表的统统算上,当我姐姐的足足有19位之多;而当我妹妹的却仅有3位,且都远在西域,只是书信联系过,未曾谋面。自然,首次见面,就算三位堂妹兴致最高的拉,围着我问长问短,这氛围让我觉得仿佛自己又回到了欢乐的童年时代。晚饭提前开始,我坚持要吃地道的新疆味,不过,那大块大块的羊排,着实让我有点适应不了,然看到大家吃得很香,我也不顾一切地啃起来。席间,二伯父一再吩咐:朝民喝啤酒不宜超过一瓶,意思是说大家敬酒时,我可少喝些。可是,那晚我却破天荒地喝了三瓶啤酒。为了表明自己没醉,我即席赋诗一首:   

    塞上秋来万里晴,
    佳节豪怀共月盈。
    王维不解今古异,
    西出阳关逢亲人。

    可惜,当我提出自己明日想去乡间去看看农庄时,大家纷纷劝阻:因纽约“9*11事件”刚过十余天,新疆境内“东突”组织蠢蠢欲动,这时凭你这张汉族面孔独自去乡下,恐有人身安全问题。倘若去天池,则时间不允许。这时,朝飞哥说他的单位是个好去处,恳邀我前往。
    于是,102,我由堂妹依琴陪同,各自骑一辆自行车,向位于哈密市区15公里之外的吐哈石油研究院进发,堂妹夫则骑摩托车搭上两个小孩先行。出了市区,我见到,公路两旁都是高大的胡杨树;沿途零星看到一些搭着棚架的葡萄园,葡萄则看不那么真切了,另有一小排的木屋。依琴告诉我:那是晾制葡萄干的作坊。不过,一路上,我看到更多的是不毛荒地,连片的戈壁滩。继续前行,我突然望见西北方向那连绵的山峰顶上,覆盖着大片白皑皑的积雪,在阳光照耀下,格外耀眼,极其壮观。我连忙问依琴:“这是否就是天山余脉之雪峰?干脆明早我们骑车去玩一趟吧!”“你说对了!那山下风景可好拉,有茂密的森林,宽广的草原,我曾到过,”依琴说,“可是,你知道此去有多少路程吗?”“大概就三、四十公里吧!”我答道。“错了,那雪峰距此最起码有500公里呢!”“怎么?起码500公里?这可是江山到上海的距离呀!”我幡然大悟道。我这一错觉有点象童年时猜测地面与月亮的距离,看似近在眼前,实际非常遥远。
     约骑了四十余分钟,我眼前突然展现出一片碧绿的,错落有致园林地-----朝飞哥所在研究院到了。这是部直属机构,是新疆全区石油勘探、开发中心。这片镶嵌在千里戈壁中的绿洲,面积至少比江山的原36所还要大一、两倍,水是从坎井抽上来的,数条人工河流水潺潺;河边楼台亭阁,精巧雅致;几个低倭的山丘上林木茂密,偶尔可见小羊、小鹿出没,俨然是一派江南气象。一走进朝飞哥家,我就说,新疆石油前景广阔,如能重新选择,我真想干堂哥这一行啊!朝飞哥笑答:“这里的确环境幽雅,可与新疆天池媲美。可虽说我还是个正处,实际却是常年在荒沟大漠里转,生活条件非常艰苦,哪能有你想象的那样浪漫呢?现我的身体并不怎么好,幸亏有你那当副主任中医师的堂嫂悉心照料着,”这时,依琴插话道:“大哥是拉二胡高手,你就拉上几曲吧!昨日朝民哥还作诗呢!”朝飞哥接着说:“那得有劳你夫妻俩伴舞呐!”于是,就在这美丽如画的庭院前,堂哥拉起《赛马》、《金梭和银梭》等二胡曲子,堂嫂则敲起手鼓,堂妹、堂妹夫跳起了欢快的新疆民族舞,那优美的舞姿,激越的旋律,再度让我心潮澎湃,并情不自禁地跟着打起拍子来……
     从石油研究院返回时,堂妹夫仍骑摩托车搭两小孩先行,我与依琴骑自行车随后。因返程时我对沿途不象去时那样饶有兴趣,一路细看了,又由于天色已晚,我加快速度追赶,仍被堂妹远抛后面,过不久竟不见堂妹身影。当时,我随身带的手机入上海联通网,只有个别省份或各省省会城市才有信号,在哈密等于无用。过岔口时,我怕误行,还须放慢仔细辨认,不想又耽误了一些时间。最终我凭记忆骑回二伯父家,算算15公里路,我仅化27分钟。二伯母说:依琴高中时曾荣获全市自行车赛冠军。稍后,依琴来向我致歉,我笑言:“能与冠军一起赛车,我虽败犹荣!”
    然而,103日晨起,我只觉双腿酸痛不适,只能到附近街市走一下,顺便买点新疆特产带回。堂妹轮番请我去她们家吃饭。席间,几位堂妹都说我这次新疆之行,时间太短促,又遇上“9*11事件”,行程缩水,留下不少缺憾。而我则感到,我实现了到祖国最西端游历的宿愿,不仅领略了西域风情,又感受到兄弟亲情,收益颇丰,并无什么缺憾;况且,我还想留些精彩的部分等下次来领略呢!
        104晚间,在二伯父全家的叮咛声中,我踏上了返沪的列车。我的整个行程,正好是在新疆一百个小时,在旅途一百个小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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