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周共济 于 2014-11-22 22:49 编辑
清是我小学一年级时的同班同学,刚上小学时,我们这个班有六十多名学生,拥挤而又混杂,好多同学彼此不认识。清的家距我家仅四、五十米, 那时我与清还算是相识的。 清与她那唯一的胞兄从小就寄居在她叔叔的家里,清的父亲在福建省木材公司当汽车司机,母亲则在清出生时因难产去世。据说,清的母亲生前曾是村中最为俊秀的一枝花,清继 承她母亲的全部优点:清秀的眉,灵巧的鼻,红彤彤的脸,显得格外的娇柔和清纯,特惹人爱怜,无论是她的亲人,还是学校里的老师,都对清呵护有加,教我班的老师甚至将清当亲女儿来看待。然而,我却在无意中“冒犯”过她一次。 那是入学还不满一月的一个午后,我在学校操场上忘情地玩着纸飞机,突然听到上课预备铃响起,我迅速去追捡我的纸飞机,继又折回拼命地冲往教室,就在离教室门口仅几步处,我竟与刚走出教室门的清撞个满怀,清当即被摔倒在地上,不停地啼哭;这突然发生的一幕,吓得我在一旁发楞,连手中的纸飞机什么时候掉落地上也不知道;老师听到哭声后连忙走出教室,迅即将清扶起,连连抚慰。见到清的前额部头皮被撞出乌青发肿,老师不禁厉声斥责我:“你这么莽闯,我恨不得将你的瘌头(小时候地方上的人总叫我这绰号)油打出来!”这话确有些难听,然我并不怎么感到委屈;相反,让老师这么训一通,我倒觉得内心的负疚减轻了许多。 第一个学期结束后,清就随她父亲去了福建上学。过了一年,她那仍居住在老家的胞兄不幸患急性脑膜炎在医院去世。 1981年9月,清来到由她的堂哥郑樟树老师(曾任我初二时的班主任)任教的水晶山底学校初三班复读。一个周末的午后,清提着一塑料桶的衣服,将走往近旁的池塘浣洗,巧与我相遇,清依然俏丽的脸庞,眼神似乎略有淡淡的抑郁,我们对视良久,但都不说话。那一年,我患了一场重病,错过了中考,其时虽已在家休养了四、五个月了,仍还一脸病容,时感头疼难忍,不曾有复读的念头。也许是相隔八年未会过面,清已认不出我这个仅同班一个学期的同学了;也许是清看到我过于憔悴、落魄,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。 1983年元旦过后,我寒假回了家,散步经过清的家门口时,恰遇同是回老家欢度春节的清。我笑着对清说,“你还认得我这么一个小学时的同学吗?”清一边热情地邀我进屋,一边高兴地说,“认得,认得!一年多前我在水晶山底就读时,就听我樟树哥提起,1981年底,你参加全县初三数理化竞赛,得总分第一名。我还记得十年前,我们俩曾在小学教室门口相撞呢!如今,你已是医学生了;过几年毕业后,你就是令人仰慕的白衣天使了!” 交谈中,我得知清正在福建一所重点中学上高一,她父亲常年跑车在外,母亲和胞兄早逝,清在福建时常感到孤单,这时,在家乡度过的许多时光就成了她最温馨的慰藉了。听清娓娓说来,我仿佛又回到十年前的小学课堂,只是,我已不再是那个莽闯的小生了。 那晚清与我叙谈了近两个小时。临别时,清又说:“今后,我有很多医学方面的问题想向你咨询;如可能的话,我真想报考医学之类的院校!” 从那之后,我就再也没见到过清了。后来,我遇见清的堂弟樟铭,特地问起清的近况,哪知樟铭痛心地说,“清姐高中毕业后即招考入福建林业部门工作。可惜,十余年前她因患妊娠中毒症在当地一家医院去世,随她而去的,还有一个已七个月尚未降生到人间的孩子……”樟铭这席话不禁让我一怔,我突然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失落----霎时,我想起朱哲琴唱的那首凄美的歌:走过一条小河,你可曾听说,有一位女孩,她曾经来过......走过一片芦苇坡,你可曾听说,有一位女孩,她再也没来过,为何片片白云,悄悄落泪…….这首歌的歌名就是《一个真实的故事》。
原稿写于 2010年12月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