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周共济 于 2014-10-31 22:17 编辑
小时候常听母亲讲:我刚出生时,头发密扎而有光泽;可自剃了“满月头”后,头发竟纷纷掉落,不出半月就几乎掉光了,且伴头皮发炎,渗水(实际是患小儿头癣)。于是,我不知被谁取了一个不雅的绰号:瘌头。后经一长者指点,母亲给我用万年青煎洗几次,头皮炎症居然快速消退,一头秀发康复如初。然我的绰号却没被一并撤除。以致到后来,有不少亲戚很不满地对我父母讲,孩子头发好好的,干么还老叫这绰号? 那时候,地方上的人总叫我绰号,甚至村中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真名。村中原有两位理发师,其中一位年事高,且腿有残疾,将近歇业了;另一位理发师较年轻,能说会道,手艺又好,全村四、五百号男儿的头都以记工分的形式让他包剃了,我也不例外。那位年轻的理发师逢人便说,他所剃过的好几百个男性顾客中,就数“XX叔”和“瘌头”两个人的头型及发质最佳。此话让我全家人都听得高兴,似乎“瘌头”这绰号不仅不算是一种“陋名”,倒是一种难得的“荣誉”了。不过,我这人偏有个“怪习”,那就是每当剃发的洋剪剃到枕后凹陷的部位时,就会不自禁地缩颈、躲闪,天冷时更加厉害。因为我那个部位特敏感,怕痒,金属类东西触碰不得,以致枕后的一簇头发老是难以修剪平整。为此,那理发师总觉得我太“怪”了,他最关注的是我这么好的头型如没能剃好,会直接影响到他的声誉。剃剪中我几次三番的缩颈、躲闪,免不了使他发怒,以致用洋剪敲打我的头。这让我隐约觉得:原来有时要想被人理解,是多么难啊! 1981年暮春,我患了一场重病,病后头发不断地掉,近看时我头顶尚存一些稀疏的头发,如远看的话,那就仅剩光光的头皮了;还时感头痛。为此,我休学好几个月。期间,凡我看过的书,几乎每翻几页就有几根头发夹入。我有生来第一次感到,头发原来是健康的重要信号(幼年掉头发时还没有记忆,自然谈不上感受)。所幸,至我复学时,我的头发再次康复如初。刚毕业参加工作那几年,社会上悄然流行起港台明星式的长发、烫发,因经不住朋友及美发师的几番激将,我也一度烫起了飘逸的长发。可不久,我即觉发丛难受极了。因我不仅头发兴盛,发丛中的汗腺也特发达,难以适应去追赶那种时尚。于是,我毫无犹豫地改回了往常的平头。 岁月如梭,如今我已届不惑,看到许多年龄相仿的同事、好友,或多少间有白发,或头顶稀疏,甚或聪明“绝顶”,而我依然头发齐整,还没有发现一根白发。不过,我也明白:那些同事、好友常年筹思操劳,屡屡觥斛交错,因而事业发达;哪象我这样没一点酒量,鲜有赴宴,与人无争,碌碌无为呢?时下凡事都兴说:“发!发!!发!!!”原来这“发”实乃头顶之上的发转化而来。大文豪苏轼在《念奴娇*赤壁怀古》中描述周郎是“雄姿英发”,而自己则谦称“早生华发”。显然,词中的“发”包含一种气慨,一种功业;而我仅将“发”当作年龄和习俗来看待,也许,这就是我与他们的差距吧! 原稿写于 2008-2-28 |